飘浮

窗外的雪鹅毛似的，伴着呼啸的寒风，纷纷扬扬地飘落。可能是暖气不够热，弄的大脑被冻麻木了——在这本应是温馨、欢乐的“平安夜”里，欣桐的心情跟窗外雪花的温度差不多——没有一丝想要庆祝一下、高兴一下的念头，就这么呆呆地坐着，偶尔机械地低头去看看杂志上的文章。

榕榕在听电话，是个男孩打来的。虽然他们在用方言讲话，欣桐听不大懂，也没用心去听，可榕榕那银铃般的笑声还是飘进了欣桐的耳朵里。算上这个，今天大概已有五个男孩打电话给榕榕，问候她圣诞快乐了，“榕榕还真有男孩缘。”欣桐想。柳柳不在寝室——她跟男友一起外出庆贺 “平安夜”去了。窗台上那一束待放的玫瑰就是柳柳男友送给柳柳的圣诞礼物之一。自己呢？今天，什么使人温暖的事情也没发生在自己身上：没有祝福的礼物，没有问候的电话，更没有人陪着自己痛快地去玩上几个小时。“哪怕是收到一张小小的贺卡也好啊。”欣桐想着，露出一抹自嘲的苦笑，感觉心里涩涩的。

自从小男孩和小女孩由于意识到相互之间有很大的不同，而不再一起恣意地玩闹的那个时候起，一直到现在，欣桐的好朋友是清一色的女生。到不是因为她有某种心理疾病，而是她觉得与女性朋友呆在一起已经足够快乐，因此不需要改变自己的朋友结构。欣桐跟高中时的男同学没有说过几句话——除了“张三，该你交作业了”、“李四，老师叫你去办公室找他”之类“职业性”很强的话——欣桐学习好，担任班里的课代表。上中学以来，欣桐没有想过别的，只是一心地听课、做练习，日子过得平淡如水却又十分充实。上大学以后也没什么变化，只是柳柳的那件事在她的心湖上微微划过，激起几朵水花——

那天好像也在下雪。柳柳故做神秘地对欣桐说：“桐桐，你看看这个。”边说边拿出一个信封递给她。欣桐接过来，发现信封正中赫然写着“柳柳亲启”四个苍劲飘逸的大字，却没有寄信人的地址和姓名。欣桐瞧着柳柳神秘而又幸福的样子，猛地明白了，便说：“喔？你找到‘那位’ 啦？”柳柳使劲点了点头，然后开始对欣桐讲他与“那位” 的交往过程，最后还拍了欣桐一下，一副寻开心的样子：“祝我们的桐桐早交桃花运，找到她的‘牛粪’！”——“牛粪”是男朋友的意思，不知是柳柳从哪学来的“新新人语”——欣桐一听，捶了柳柳一拳，大声说：“我看你胡说！我可不需要‘牛粪’供给养料！”接下来，两个女孩闹作一团……

停止打闹后，不知怎的，欣桐忽然为柳柳的学习担心起来。在中学的时候，班里成对的同学十有八九出现了学习成绩下降的现象。这也是自己与男同学，包括自己暗暗喜欢的和感觉暗暗喜欢自己的，一直保持安全距离的原因之一。“柳柳呢？她是一个很冷静的人，应该是那百分之十吧。”欣桐想到这儿，也就释然了——谁不为自己的好朋友往好处想呢？果然，欣桐没有看错：那以后，原本有些懒的柳柳天天跟男友一同上自习，还拿了奖学金呢！不单是柳柳这一对，欣桐认识的那些有男友或女友的人中，几乎没有几个因恋爱而荒废学业的，这与中学不同。“上大学真是一种飞跃啊！”欣桐想，“父母不在身边，每个人都长大了许多，对一些事，分得清孰轻孰重，客观了许多。” 既然没有必要为柳柳担心了，欣桐的心湖便重新恢复了平静，只除了榕榕和柳柳开玩笑追问她到底收到过几封情书时，欣桐有点懊恼——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欣桐至今没有收到过一件来自异性的与爱情有关的东西。

今晚不知是怎么了，大概是“平安夜”真的与其他平凡的夜晚有异吧，听着榕榕兴高采烈的声音，欣桐心里竟然泛出点柠檬的味道。拿出镜子看看自己——虽然比不上榕榕的俏丽水灵，比不上柳柳的清丽娴雅，但自己至少还算“月眉星眸”、“樱口凝丹”了。看来，容貌不是问题。是其他方面的问题吗？绝对不是，同学们并不讨厌自己，好多人，包括男同学，常常向欣桐请教问题呢！“算了，不为这事烦恼了。”

欣桐把镜子放下，接着看杂志。“当你还未找到心爱的人时，你和他都正处在‘飘浮不定’的状态”，一篇文章如是说。“原来，我跟他都在‘飘浮’啊！”欣桐想，“像窗外的片片雪花一样，随风漫天飞舞，但终会有几片一起落下，并落在一处的。不用自寻烦恼了，缘分未到才是真正的原因啊。” 欣桐笑了，望着窗外飘舞的雪花。收回目光，欣桐发现，窗台上的那束玫瑰，不知什么时候开了，它们热情地绽放着，火红火红的。

作者手记：写下这片文章，是想告诉那些至今未得到爱神阿芙洛荻德馈赠的苹果，却又偶尔想起、或是痴心守望那颗果实的男生女生们——继续自由自在地飘浮吧，不必担心能不能停下，也不必挂心停止的时间是哪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