蜂窝煤里的温情岁月
九十年代初以前,曾经有很长一段时间,蜂窝煤是平常百姓家生火做饭取暖的主要燃料。那时我们一家住在一个小镇上,镇里有家煤店,专门做蜂窝煤。一年到头,我家总要烧去上千公斤的蜂窝煤。蜂窝煤在搬运过程中难免会破碎,积累多了,慢慢在杂室里就堆成了像小山似的。父亲总要利用周末的时间,从朋友家借来做蜂窝煤的工具,自己做起蜂窝煤来。
做烽窝煤是个力气活。父亲往往不让我们哥儿仨插手,怕我们光顾着好奇,误了学习。那时,我已上了初中,正是青春发育时期,长得人高马大的,做蜂窝煤理当不在话下,加之青春的叛逆更加重了我对做蜂窝煤的好奇。有一次,趁着父亲在给煤淋水的当儿,我蹑手蹑脚地提起煤具,学着父亲的样子,重重地在一堆湿煤上蹾了两蹾,然后用劲一按棍上的小铁片,一块干湿均匀的新蜂窝煤就在我手中诞生了。不想一会儿就被父亲发现了,他扬起手刚要喝斥我,一低头又看见了地上我刚做好的蜂窝煤,高扬的手便放了下来,转而和蔼地对我说:“先把学习成绩搞上来,我才让你干。要是整天想着做烽窝煤,不好好学习,长大了,你就不会有出息!”
为了满足我的好奇心,更主要是想在父亲面前显示我已长大了,我把这句话记在了心里,时时鞭策着自己,决不能在学习上给父亲丢脸抹黑。慢慢我的成绩冲到了全班的前面,父亲看着他的激将法奏了效,对我做蜂窝煤也就网开一面。渐渐的父亲由台前就退到了幕后,我就当仁不让地担起了家中做蜂窝煤的担子。
有一次,我和邻居王叔叔家同一天做蜂窝煤,半途突然下起瓢泼大雨,把我们两家刚做好的煤都淋得七零八落。掌灯时分,王叔叔敲开了我家的门,尴尬地搓着两手说:“煤全给打湿了,连做饭的煤都没了,能不能借我两块干蜂窝煤?”其实我家也没干的了,可父亲丝毫没有犹豫,夹起灶膛里的热蜂窝煤就送给了王叔叔。那晚,我们一家只是把中午剩下的面条热了热,就简单对付了过去。我怪父亲不该把热蜂窝煤借给别人,可父亲却告诫我说:“送人一块煤,就是给人一个方便,大家都是邻居,相互照应,就多了一份温暖。”
后来,随着生活条件的改善,我家不再烧蜂窝煤了。但每看到那一团团熊熊燃烧的蜂窝煤时,就会想起父亲当年那些善良的举动。虽然父亲已离世6年了,但他朴实的话语依然还那么坚强有力地敲打在我的心房上,温暖了我尘封已久的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