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烛影摇红

2012/08/08爱情文章

醒来的时候,有点微冷,天都成了黑的丝绒,四下是一片触摸不到的空间。整个大宅子里,就剩下我一个人,若不是刚去医院打了胎,我想此刻我又该坐在江宇身边,看他眼睛和别的女人调着情,而心不在焉的拍拍我:“梵琳,乖,宝贝,来吃颗葡萄。”却差点塞到我的鼻子里。

我伸个懒腰,倒是难得的轻松,耳朵不必添满了轰炸的迪吧音乐,身边不再有缭绕的香烟和酒气,我在黑暗里偷偷一笑,离开了江宇,居然无比的舒服,以前怎么没意识到。

还是不习惯夜的悄然到来,这是从小遗留下来的毛病,我挣扎着起身去点灯,糟糕,怎么停电?我不甘心地把点灯开关播的“啪啪”响,可就是没有一丝光亮在眼底,额头的汗开始渗出来。儿时那种孤立无告的巨大忧郁和恐惧潮水般漫上了我的心头,正因为久远,就更加的令我感觉心在难以忍受的不断下沉。

迎着屋外的一丝街灯,我拨着键盘上江宇的手机号,渴望听到他的声音是我心灵唯一的安慰,优美的“用户已关机”提示音后,我的绝望忽然扼住了喉似的让我喘不气来,隐忍在心底深处的被抛弃感觉全面爆发,我好想穿上衣服发疯似的跑出去,小鸟依人似的赖在江宇身边,可是身体虚弱的却心有余而力不足。

我拿了火机,借那一朵小小的火花,挪下楼来,好象还有蜡烛,翻了许久,手又酸又痛,还烫了个水泡,才找到一根半残的红烛,我点上了它,慢慢的缓过气来。

烛光在轻轻的荡漾,有着橘金的光华,荧荧的花蕊外包着跳动的镶边,我把手靠拢上去,好暖和,象另一只手牵着我的手,柔柔的说:“别怕,有我在。”于是那段美好的过去又脉脉的投影在烛蜡摇红中了。

小时侯,随着母亲,躲在贫穷而永远都是那么黑暗阴湿的小屋子里,每夜每夜都在盼着她早点回来,好不让寂寞孤独逼得我把幼小的身子缩在角落中瑟瑟发抖,吞咽自己不争气流出的眼泪。可是为了生存,做特护的母亲,总是很少露面,我感觉自己还不如街边流浪的一条小狗,后来因为妈妈太忙,没时间去交电费,又掐了电。那是一个六岁的女孩所能承受的最低底线了,我哭哑了嗓子,哭肿了脸后,就跑到大街的路灯下,傻呆呆地站着,宁可冻的流出两条青色毛毛虫,也不回去忍受一屋子冷寂。忘记了是那一天,一个男孩无声的檫去了我的泪和鼻涕,牵着我的小手领我去了他那个在我眼中象个天堂似的家,有香甜的饭菜,柔软蓬松的小床和莹亮清爽的白灯。

可是倔强的妈妈,就是强制再也不许去他家,怕暴露的家贫被人取笑,所以每天饭后,他就跑来陪我,买了许多蜡烛,为我点燃一团团浪漫的火光,那片温馨就是我一生渴望的安全。

烛光跳动了两下,漾在太多的烛水之中,已经很弱了,我知道快燃尽了。沉沉的黑暗又压了下来,心拧得生疼,我迅速的拨了一个已烂熟于心的号码,就象后来我们因各自成长后的羞涩,不好意思见面而每夜抱着话筒长谈,仿佛握住了彼此的手,苦涩的青春因有了他的存在而温润明亮起来。

电话响了三声,有人轻轻接了起来,“喂”那声音依然熟悉而稳重,令我一时之间真不知道该说什么。他还在不停的问:“谁?说话呀?”就连急燥的声音也那么温柔。

“祖哥哥。”我好不容易才叫了出来,:“我是琳琳,还记得吗?”

“琳琳”他惊喜的叫:“很久没有你的消息了,最近好吗?”

“还不错。”我敷衍的答:“可是今晚停电,家里没人,有点怕。”

“别怕,琳琳。”他听出了我的恐慌:“没有蜡烛吗?”

“有,可是这一根要烧完了。”

“我从前送你好多,都丢了吗?”

“是啊,我去找找,等我一下,不许挂电话。”我搁下话筒,借着仅剩的一点微光,上了阁楼,找了半天,终于在一个小盒子中找到了仅存的五彩各色的一包蜡烛,我忙取出一根点了起来,走回卧室,拿起话筒,:“哥哥”叫的特别顺口,似乎超越了时空的距离,看见那张被火光映的黄明明的脸儿。

“找到了吗?”他问到,语气中的关心并不因时间的改变而生疏。

“是的,好美丽的一团火光,很久没这样子和你聊天了。”

“每天在灯暖酒热中,应该不会这样子寂寞了?”他的话里有根刺。令我的心莫名的痛起来。

是啊,青葱的年少,如茵的真纯早已消失在与江宇宝马香车的相遇之后,我无法拒绝江宇的风流倜傥和挥金如土的奢华,渐渐的,就被霓虹的嘹亮代替了曾暖心贻的烛影。

“哥哥,我好累。”我的心此刻如燃尽的那枝残烛,只有冷凝的蜡泪成珠,却没有完整的状态。

“琳琳,我一直认为你是快乐的,每次回家都看见你衣着华丽,车接车送,还有江宇,对你不是很好吗?”

是的,他不但对我很好,对所以身边的女人都是不错的,可是这话我不能和祖勋说的,路是我自己选的,冷暖自知,何必去添他人烦忧,我笑笑:“还可以,不过他很忙,今天我身体有点不舒服。”我淡淡的说。

他听出我心门的开合:“生意人难免应酬嘛。”

“明天我想请你吃饭,好吗?”这一刻真的好想见他。

他沉默了良久,似乎想找个理由推脱,最终还是含糊的答应下来。

他没变,一如当年的依稀在眼底深藏的那份有点模糊的关注,不知是对妹妹或是青梅竹马的两小无猜。

我们喝茶,吃饭,矜持而又客气,我好想捅破那一层因岁月而积累的壁膜,象过去一样牵着他的手过街,可是终于找不到一个合适的位置。

最近,一直没缠着江宇,直到他用异样的眼光探询我的内心世界,他向来阴森时不露声色,但我已看惯他的底牌,只是懒的和他对视。

我承认我的心是个空旷的瓶子,敏感易碎,很想装上许多的色彩缤纷。

“琳琳,最近忙什么啊?”江宇望着镜中的我,脸色充满研究。

“逛街和朋友吃饭,还有象从前一样打麻将。”我故做轻松的说。

“是吗?你漂亮了,也不那么缠人了,谁把你调教的?”说着,他靠了上来,我想躲开,却被他宽大的肩膀一下子搂住了:“怎么,害羞呀?”他抚摩着我不太自然的脸:“老婆,好久没和你单独吃饭了,今晚陪我,好不好?”

“已经约好了的,下次吧。”我还是滑脱了他的掌握:“你干妹妹不是过生日吗?

”老婆,刚打完胎就到处乱跑,小心身子,以后我少点出去。“他有点动情,拉住我的手:”谁的生日也比不上你的重要,下个月我好好为你办一次。“

”算了,我懒得折腾,时间到了,我该走了。“他早就看出些什么,我知道,我需要难得的任性和放纵,只因心底塞满了感情乱迸时燃尽的碳点,它们还想再次的闪亮,虽然徒劳,却是拼命的挣扎。

和祖荤的约会已是每周必不可少的事情,这令我迅速的恢复了元气,忘记了那么多与江宇在一起的不愉快和没完没了的小争小吵,我避免和他的冲突,甚至故意躲着他,谁知已习惯了被我烦被我缠的他反倒适应不了这种节奏,他开始抱怨家的冷清,生意场上的乏味和女孩子们的缠绵。可是我只是冷眼旁观,这已并不吸引我,我只想在哪一天做最温柔、最美丽的童话公主,期待水晶鞋与南瓜马车。

二十五的生日哦,多么难得的本命年啊,我不理江宇的热忱,如约去了我和祖勋常去的餐厅,七点已过,他居然失约了,我饥肠辘辘的傻坐在那里,心情坏到了极点,面前的杯中盈豆如瞳中之泪,摇熠波磷。

为何寂寞总在最喧闹的时候,外衣般披在我的身上,沉如锁链,不堪重负,欲卸下时,已经生根,我呆作无依,不知何时,一封薄笺落入手中;

梵琳:

相交多年,虽然我们久不联系,但是,相知的程度并不因此更改,我依然是你的祖哥哥,永远都是,哥哥是知己,是避风港,是你小小心灵的疗伤地,可它并不是你拈恋的初衷,过去美好的并不能代替今日的无奈。拿出勇气来,我愿做那小小的烛火,照亮你的人生,点缀你的生命,但是今天的生日蜡烛不会是我为你点燃,应该是你的男人,他还是爱你的。

我们长谈了一次,也许是你们爱的方式不对,才导致了今天的疏离,但是我希望不要把我当成了导火线。我的出国申请已批了下来,祝福你们,所有的情谊凝成一首小诗,珍重!

烛泪滴空响,壁影摇清凉。

心徒苦铮铮,凝蜡红错伤。

我望着那信笺,如蜡尽心干,不知心里是空是满,只是晃遍了千点万点的斑斑蜡泪。

有人走近,披衣轻喂:”天凉了,回家吧,我们一起点蜡烛,切蛋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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