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只鸟

那棵树刚刚醒来
额头上还沾着露珠
两只小鸟飞来
飞过玻璃纸般薄的早晨
这两只小鸟
看来是一对夫妻
他的手指是金色的
手里提着一小篮歌声
他的妻子哼着小曲儿
咿咿呀呀地跟在后面
一只停在左边的树枝上
一只停在右边的树枝上
好像两颗会呼吸会歌唱的
甜蜜的果实
然后这两只小鸟
就悄悄坐在那棵树上
那是大地上的一棵树
好像多年以来一直等的就是他们俩
好像多年以来的寂寞就是为了他们俩
他们俩坐在树上
互相歪着脑袋
梳理羽毛
互相歪着脑袋
把调皮的羽毛
梳理成自己喜欢的样子
互相歪着脑袋
然后
他扇起左翅膀
扇起右翅膀
尾巴没有动
但是仍然翘着
他大声嚷着
和云彩里的雨点对话
他踩着清风飞起来了
而他的妻子安静地坐着
看着走来走去的阳光们
在淡淡的云彩里边飘散
好像在讯问天气的状况
在回忆一件美丽的事情
终于
她也翘起尾巴
颤颤桔黄的睫毛飞起来
但她手中仍提着那一篮
挺朴素的民歌
她追上她的丈夫
转着眼睛看他
把微笑藏在羽毛下面
这两只超现实主义的小鸟
就这样从我的稿纸上飞走了
我只好变成那一棵树
伸出两只绿色的胳膊
重新等待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