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说

刚刚听说王茂全
刚刚听到那一个传说
我还是一个垂髫少年
刚刚听说堡堂村
刚刚听到那一个传说
我还未读到屈原
还未读到“哀民生之多艰”
“田瘦土薄
十年九旱
荒年总是连荒年”
传说中的堡堂
石头快乐地长
红苕痛苦地活
红苕都饿得骨连皮了
村民当然只有饿得皮包骨
“下定决心
不怕牺牲
排除万难
去争取胜利”
传说中的王茂全
血气方刚正当年
他在十七座荒坡
一一刻下十七字真言
再以那颗颗真言
开垦于那贫瘠之地
播种在那蛮荒之山
他挥起他皲裂的手
率领齐刷刷皲裂的手
将地里的石头搬来垒坎
把山下的泥土背来造田
他舞起他灵动的手
带领呼啦啦灵动的手
以科学与耕作联姻
用良种同油泥交媾
土地优生了土地优育了
红苕健健美美地出土了
红苕的兄弟红苕的姊妹——
金灿灿的谷穂胖乎乎的谷穂
金灿灿的麦粒胖乎乎的麦粒
富贵了荒坡丰满了荒坡
丰满了村民的柜中粮盘中餐
一不留神，还惊喜了吕梁山下大寨人
那个裹着白肚子头巾的陈永贵
面对堡堂层层土地层层田
他点评是诗首肯居然也是诗：
“青山绿水好平原
山坡上面修梯田！”
而土里土气的堡堂村
当然也是五谷丰登的堡堂村
居然迈入了中央人民广播电台
迈入了播音员的口口相传
而灰尘扑扑的王茂全
当然也是欣慰满怀的王茂全
居然跨入了人民大礼堂
成了中共中央一委员……
今天啊今天
我终于走进了
传说了五十年的传说
我已渐成老人
王茂全已成故人
只是那位故人
似乎还地上跑
还在水面飘
还在空中飞
只缘换了人间的堡堂村
只缘小富难安的堡堂村
还在地上跑
还在水面飘
还在空中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