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十周年祭

火塘

你用吹火筒吹气
火花四溅
钓锅里的猪食
咕噜起来
你从灰烬中取出红苕
一片片剥下皮
那个寒冷的夜晚
像河一样流走了
如今这个夜晚如期而至
红红的火塘却在三十里开外
我把双脚放取暖器上
用一把笛子模仿吹火筒
每吹一下
三十里开外的火塘便亮一下
仿佛，口里的半截烟头

找娘

问你呀，娘
你究竟在哪里
究竟离我们有多远
为什么不告诉我
为什么像一生的苦水
一人烂在肚子

天，又阴沉沉的
寒风刺骨，一片苍茫
可能要下大雪了
我为你准备了棉衣、棉絮
那床棉絮，还是你在北街弹的
十斤，很厚很厚，很暖很暖
记得，为了这床棉絮
你在北街整整等了一个上午
回来时，你身上布满了雪花
一朵又一朵，像棉花
你说，盖上这床棉絮，就不冷了

十年了，整整十年
我找遍了相邻四里，大街小巷
偶尔找到一个人像你
喊你，却不是你
父亲也常常这么对我说
有一次，他坐在北街你抹纸牌的那个屋里
歪着头对我说，很快会找到你娘了
一想到这些，眼泪吓得不敢流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