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凭大风吹过胸膛

不眠不休，看萤火和鬼火
在虚空中燃烧
星辰陨落，月光血色
夜鸮衔枚飞过，哑口无言
凛冽，飘渺，寒气荡漾涟漪
千波万顷，潋滟空碧
遥远的火星
滥漫的八分钟光芒
穿街越巷，惊鸿一舞
燃了一爿坟墓
达摩的祝祷
唱破饱满花苞
一千万匹人马冲锋陷阵
擎着烈火太阳旗，舞蹈
刑天干戚舞
无言黑夜的幻梦
妊娠的阵痛母腹的血
羊乳汁渲染大地
今夜的珠峰旗云
我们无法在黎明前抵达
我们无法
叫醒黎明时困惑的月亮
贫乏，软弱，寡言的月亮
跋涉，眩晕，我甘愿供奉生命
燃烧，星辰燃烧，掉落
如同我身体的残骸
我化身整个宇宙
每一寸肌肤都引起燎原大火
鲸鱼在大火里翻滚
如同在大海里翻腾
如同超生
我面无表情
朝着祁连山麓迈开沉重的步伐
那里有我游牧生命里的牛羊
还有我的土地衣裳
我赤身裸体
急急在天地穿行
麦穗和高地上的猫头鹰注视着我
佝偻着她们的弯曲的腰
侧目流连千万
今夜，我的胸腔炽热
肺叶呼吸膨胀炸裂
一片雾气鬼气森林
我需要土地，我需要母亲
我的血管里至今涌动着大地之血
母亲的血
阿克琉斯冥王的鲜血
楼兰城残缺的金银铠甲
是我的胸膛纹章，牛头也纹在上面
我断了三截手指
我盲了一双慧眼
我出走
流连于家族之外
山和海的外面
胸膛穿过大风
在野泽冻僵露宿
我的身体有所归属
天拿了穹颅骨
地分割了涌泉穴
我只有半截皮囊
任大风吹过胸膛
任大风吹破胸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