乞讨

下课走出校门
去公交站台的路上经过一家超市
对面走来一位老大爷
“小伙子，你们上班可以赚钱，
我跟你大娘住在xxx桥下面，
给我们几块钱到这家店买个面吃吧。”
我真想带他进店买吃的，而不是
给他钱，最终还是习惯性地走开了

不到十步
愧疚感像每一次类似情况一样，让我难安
我努力地回过头去偷窥
渴望看到他不要对下一个陌生人说一样的话
我宁可为刚才的熟视无睹后悔自责
可最终还是寻得了自我慰藉

最初，我也是不断掏钱给予
我宁可相信他对我说的是假话
可给着给着
我原本发自内心的怜悯同情，变成了厌烦与不屑
变成了愤怒和伤感
我憎恨自己的无情
怎么可以对人间疾苦如此视而不见呢
在心里，我不能饶恕自己

可当我在地铁站看到
一单腿男子刷卡进入安全通道
走到屏蔽门前，脱下崭新外套交给一披肩长发女子
然后套上因在地上拖拉而残破发黑的衣物
从包里掏出双手可在地上撑着的木板独自“走”进地铁时
我内心的悲凉冰到骨子里
原来慈悲如此脆弱，人道主义如此脏臭
还有他身上音响放出的佛家音乐《大悲咒》

如果人是如此难堪卑微地活着，像蛆虫一样寄生
那么，地铁移动电视上播放的大阅兵的神圣与壮观
还有设计师们精心设计的、有人文情怀的扶手拉环
又有什么意义呢
他们让所有生存的尊严与价值瞬间瓦解
他们是这么真实具体地告诉同类，活着的
邋遢、卑微，与殊途同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