陪父亲看战争片
寒风占据了我的故乡
我回到风雨飘渺的茅草屋,看望
快要干枯的家乡旧河。我陪父亲
看电视中的战争片,一起体会夕阳余光
男人的火焰仍在父亲的胸中燃烧
我和父亲都爱看战争片
阳光聚焦中的父亲白发稀疏
像屋顶被风雨吹得已经不多、已经发白的茅草
但父亲时而会眯着眼
那样子像当年做民兵营长时端枪的专注
其实,父亲的体内也有一场战争
敌人在他的肺内构筑工事已有三年
动用超级武器先点后面占据,并已向后肋骨这条干道进发
穿着白大褂的战争观察员说,这是场打不赢的战争
不甘的我们从国外引进了贝伐单抗、特罗凯这两枚导弹
——无杀敌三千,有损己八百
后又在体内埋入蜈蚣、斑蟊这两只土地雷
——迟迟没有引爆
现在无奈改用温和的核桃皮,去冲刷罪恶
等待它表达正义的主张
父亲外表平静,关于死亡
他一定已经看懂
我感觉
在他体内的战争似属虚构
而电视机传出的隆隆炮声和撕杀声
是那样的真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