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梦如此

一

曾记，花容映月，清澈皓洁，一景，荷塘月色。

夜，静静合衣睡去，亦不记是何年何月，只记，梦了一场瑰丽，一场静谧，一场与世隔绝。

梦境初开时，明月高悬，有风微动。举目，竟是万里无云，亦无繁星，墨一般的天空，仅留着一轮亘古的玉盘。忘了自己身处何处，渐闻花香沁脾，才知此处繁花盛开。望去，绿草如茵，满目花香。问：此处，何处？远远地，有人应了一声：荷塘月色。于是，身在梦中的我，猛然想起，自己不就在荷塘月色么。可是，眼前景却是从未见过，陌生得很。原来这婆娑世界中还有另一个地方，亦名曰：荷塘月色。

孰真？孰幻？只记得，当时已经彻底地茫然了。一处繁华之至，一处静谧安详；一处熟悉得可以背出，一处陌生得不知所措；一处高楼幢幢，一处风动草摇。辩不出的紫陌红尘，迷了双眼，乱了心神。纵知仅是一梦南柯，也愿沉浸于此，静静感受。

带着清醒的意识，踏入一片山河，融入一场幻世，铭记下一草一木。恕我不知那花名，像罂粟，亦如樱花，映月的绯红，沁人心脾。低首间，一湾清水，默默而流，竟是无声。水中月，水中花，清晰得让人误以为真。孤身一人，沿水边缓缓而行。淡入骨髓的花香，带着水气的微风。虽有人告知我，此地名：荷塘月色。但我终究没有找到荷塘。倒是那月色皎洁得让人不知不觉想起那个冰冷如霜的女子的梦：满目花香，月色如水，今生与心爱之人相守一生。有梦若此，何惧明朝世事纷繁，人心难测？

若世间真有这一方山水，定是世人疗伤的好去处。但若真有，也必会被世俗所侵染，变得繁华，变得堂皇，变得纸醉金迷。还是梦境好，偶尔有人误闯，会被震撼，会觉得心旷神怡，会折服于眼前幻世的光景。纵明知，不可长久，也心甘情愿，信以为永恒。

一场梦，不知不觉落幕，一幕河山，渐行渐远。徒步而行的自己，再次迷失在一片黑暗中，静卧着，沉睡着……

二

清泉石上流，雾漫山岗时，万家灯火起，借问，此处是何处？

天冷，风凄。凭窗外寒风凛冽，听一曲《隔云端》，闭上眼，暖暖地睡去。

“庭院空寂寂月半弯，恰是好梦正酣，清风无酒已醉半……长相思，心更乱，回望恩爱千百般，共你双飞终究此情已惘然；共你痴痴爱过一场，共你走过不教此生留遗憾……”歌词渐渐在耳边模糊，弱弱地听到那旋律，凄凉、婉转。

初入梦境，先是看见眼下清澈的水流，浅可见底。应该是在瀑布的最顶端，水流不是很急。缓缓地，静静地。抬起头，想找寻这水的源头，却看见了一块巨石。血红的朱砂，写着一个我看不懂的字，或者符号。

疑惑之后，举目看向远处。

白色的雾气，蔓延了对面的山岗。隐隐约约地看出，那里琳琅琼宇，我很诗意地把它当成苏子笔下的琼楼玉宇。寒气袭人，威严庄重。忽而在想，要怎样的人才配住那样一个冷若冰霜的殿堂。

弱弱的水流声夹杂着一点凄婉的旋律，在耳畔萦绕，久久未曾散去。突然厌世，就想这般，一个人，站成一场幻灭。

转过头，那是万家灯火阑珊的街景。袅袅炊烟随风而上。不知曾今自己笔下写过多少次，如今，在梦中一见，不得不惹人陶醉。灯火霓虹的堂皇背后，这一番天地，实属难得。

意识清楚地记得，这幅社稷江山的画面。耳畔有古曲《妆台秋思》的旋律，儿女情长，被毫无保留地融在这里，满目山河空念远。若有一人从此山河共走，那么，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

念至此，耳畔歌声竟是越来越清晰。一梦南柯远，醒时，不断地在想，那里是哪里？为何有种熟悉，又有种陌生。这次没有人回答，也不会有人知道。那么，我且理想化的当作陶潜笔下的桃花源罢。

一梦南柯惊黄粱

古有农夫误入桃花源，亦有樵夫误闯仙境，一晃沧桑成云烟。

明知虚幻如斯的景色，却也让人真真实实沉沦。

有梦如此，明朝纵是天地幻灭，我亦无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