卖狗

高站长一早起来就听说自家养的黄狗阿财夜晚十一点多钟，在街上老王的门口不知为什么咬了打牌归家路过的赌君，买菜时又听说阿财在凌晨咬了一位大嫂，那位大嫂起早卖菜路过老王的门口被咬。虽然街上的狗狗比人还多，心性耿直的高站长相信人们不会是给他的狗栽赃，都是乡里乡亲，高站长回来拿几千块钱去赔，善良的人们推脱一番只要了少量医药费，其余的自理。一人赔了大几百，合计赔了一千多块钱。

阿财不是第一次闯祸了，第一次是因为邮递员小哥给高站长送报纸杂志，以往都是没遇上高站长就给他放在房里，高站长很少锁门，那一次他照样送到房里，阿财不知犯了哪门子邪，冲上去就咬了邮递员小哥的腿，过后高站长拿出一千元钱赔偿，邮递员小哥怎么都不肯要，现在打狂犬疫苗也贵得很，几针下来少则一千多块，多则过三千。

狗日的畜生！屡次犯错误，害得供它吃喝的主人高站长不仅给人赔钱，给人赔礼，还要忍受旁人阴阳怪气的指责。幸好受伤的人们都很善良，没有找他多要医药费，知道他也冤屈。可是，如果被咬的人万一出现十年前那样的惨烈后果，那该怎么办？

十多年前，邻村闹狂犬病，染病的狗见人和狗就咬，人们被咬后马上打狂犬疫苗，狗被咬后也到处咬人，一时间人心惶惶不可终日。为了防止村里的狗狗被传染，村民们组织了打狗队，将村人喂养的狗全都打死。有一户人家的大狗被打死后，还有一只已经满月的狗崽，主人家不忍心打死幼狗，就用麻袋装着送到远离村子的田野里，并给它留下了几天的吃食。希望在这空荡荡的野外，小狗能避免染病，躲过这场瘟疫。就在主人解开袋子的时候，小狗却在他手上咬了一口，当时主人家也没在意，以为小狗不会有事，也就没有打疫苗。

没想到，当时这小狗已经染病，只是处在潜伏期难以发现。主人回家后不久就发作了，起初对声音和强光都表现得惊恐和烦躁，家人不知道为什么。后来愈发严重，在发病间隙他清醒时告诉家人，他被小狗咬过可能是染上狂犬病了，趁现在自己还能努力控制，叫家人将他锁起来，以防病严重了会伤害到别人。家人不相信也不忍心锁他，他就将自己反锁在屋里，在又一次发病时他破门而出，嘴里发出可怕的声音在路上狂奔追咬路人，幸好人们早就学过一些防范知识，听说狂犬病怕水，就纷纷朝河里跳。

后来人们费了好大的劲才将他锁起来，关在没有光亮的屋子里。这个倒霉的狗主人，日夜都发出凄厉的声嘶力竭的哀嚎，家人请来各路医生专家都束手无策。据说北京的教授专家都来了，可还是回天无术，眼睁睁地看着年仅不到四十岁的狂犬病患者活活地哀嚎，挣扎得心力衰竭而死。

高站长不敢想象那些可怕的后果！再怎么不舍不狠心也不行。他回家忍着心疼用袋子把阿财装了，将袋子口系得紧紧的，扔进仓库门前鱼塘里，然后郁郁寡欢地去一户人家门口坐着，准备等一会把淹死的阿财捞上来掩埋。

没想到过了一会，浑身水淋淋的阿财低眉顺眼地跑来了，蹲在高站长脚边摇着尾巴，不时伸出舌头舔着他的手和腿，好像在忏悔认错求宽恕。人们都惊叹阿财的逃生本事，为狗狗的坚强和忠诚佩服不已。高站长万般心痛地抚摸着阿财的头和背，说：你要是老这么乖我哪里舍得会丢下你？我好吃好喝地养着你，而你却自作孽闯祸太多，你在自家门口咬人属于守家自卫，尚情有可原。可你在大街上、在别人门口咬人，造成了人心惊慌，使得人们都不能容你，我哪能保得住你？

下午，有骑摩托的收狗贩子过来，高站长叫他把阿财收了去，随便人家象征性地给了八十块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