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祷心灵的安静
心灵的安静,这是人类至高的境界。常常,我扪心自问:你找到了自己心灵里的那一方净土了么?
普罗提诺出生在埃及,曾经参与皇帝戈尔迪的东方远征,后来在戈尔迪被罗马军队暗杀以后,他放弃了远征而最终定居在罗马。罗马这个伟大而古典的城市就成为他灵魂的栖息地。在这里他修订和发展着柏拉图哲学,创造着“新柏拉图主义”,撰写出了许多作品,由他的弟子波尔菲里收集和编撰在《九章集》中。
普罗提诺的《什么是生命物,什么是人》里提到通过哲学将灵魂和躯体分离。可见对他来说,哲学就是一种安顿身心的方式,而不仅仅是知识的形态。
好多年来,我在西方哲人的叙述里度过自己生命的分分秒秒。当我走近普罗提诺这位西方最后一个古代哲学家时,岁月已经为我的面容刻写下无数的皱褶,发际间有了许多的白发。几天不洗发,一根根白发就凌乱地在头顶伸长、弯曲,孤零零地显示。网页上,普罗提诺的图像很模糊,久远的时光让他的形象变得捉摸不透,眼神亦如雕刻一般。可是他的思想,却是这样清晰。他如是说:人的生命归宿在于人自己。
普罗提诺生活的时代,是有史以来最悲惨的时代之一。这个时期,大多数人低下了头,把命运交给了神,只有少数人在黑暗中点燃人性的火种,普罗提诺就是其中之一。对于物质,对于灵魂,他的表述是这样的:物质是由灵魂创造出来的,物质并没有独立的实在性。每个灵魂都有其自己的时刻;时刻一到灵魂就下降并进入到适合于自己的肉体之内。
普罗提诺所关注的,是人类个体生命中属于自己的灵魂。每个灵魂的显现都是不同的,都有着属于自己的时刻。谁能剥夺人独立思考的时刻?你可以锁住他的手脚,在牢狱里限制他身体的自由,但却无法限制他的思想。这就是灵魂的伟大。
我一直在寻找着一种安静的生活,但这太难了。太多的无奈,太多的嘈杂,太多的琐事困扰着我的身子,压迫着我的神经。逃离生活,这几乎是不可能的。只要我的肉体还存在,它就会向我索要物质的东西。唯一的办法是:减少物欲,躲避嘈杂,只留下生命所需的基本保障。然后,拓展自己内心世界的空间,向书本、向文字、向大自然索取自己的所需。其实,按照普罗提诺的说法,安逸的生活也就在那里,每一个生存对于任何另一个生存都是通明透亮的,无论是在广度上还是在深度上;光明是通过光明而进行的。他们每一个的自身之中都包含着一切,并且同时又在另外的每一个之中都见到了一切,所以处处都有一切,一切是一切而每一个又是一切,这种光荣是无限的。他们每一个都是伟大的;微小的也是伟大的;太阳是一切的星,而每一颗星又都是一切的星与太阳。每一种里面都以某种存在方式为主导,然而每一种又都彼此反照着一切。
太阳反照我的内心。这就是我多年来生活的基本规律。阳光进入我的心灵,灿烂,而且包容了一切。阳光下的一切,透明,灿亮,黑暗和烦恼,苦痛和龌龊,一切都被它化为乌有。
想要了解普罗提诺的身世的人往往会失望。他从未告诉过任何人他的出生日期,因为他不想有人纪念或庆祝他的生日。对于哲人而言,关注生年远比关注生日重要。人们所知道的,是他二十八岁产生了学习哲学的冲动。为此他常常满心悲哀地逃课,因为老师所讲的,根本不是自己想要的东西。还有他的一些细节,譬如写文章从不仔细检查,因为视力很差;他并不看重字是否写得漂亮,也不注重音节、拼写,只是全身心地沉醉于思想之中;他早年能写很漂亮的毛笔字,晚年已无暇顾及写字;他讲话的时候,满脸都被理智之光照亮;他的外表原本就富有魅力,在讲话时更显得动人心魄。在他的身上,人们可以洞察到一颗伟大的灵魂,公义的生活,纯洁的道德,高尚的语气,尊严、端庄伴随着无畏、镇静、安宁的气质,以及照耀在这一切之上的神圣的理想之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