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广做秀
以荒淫无道而臭名昭彰的隋炀帝,夺得皇位前“尤自矫饰”,是个做秀大行家。他高超的秀术,蒙骗了上自父皇母后、下至文武百官的许多人,为其成功夺储添加了很重的砝码。
小名“阿摩”的晋王杨广,长于“矫情饰貌”,隐蔽伪装。他深知,要扳倒太子勇,关键在博取父皇母后欢心,使之认为自己更有资格和条件做储君。于是,杨广以朝堂为秀场,在隋文帝、独孤后面前,大展秀技。
老爹老妈性好节俭,不尚声色,本性骄奢淫逸的杨广,就强压欲念,乔装简朴,每次朝见父母都轻车简从,衣饰朴素,十分节俭;父母来藩邸,则故意摆着断了弦的乐器,上面蒙了一层灰尘,好像从来不用,给他们留下“不好声妓”的印象。
父皇母后特别厌恶诸王及朝臣多内宠,嬖幸姬妾,性好渔色的杨广就假装坐怀不乱,家中只备极少几个服侍丫环,整天跟王妃萧氏在一起,同食共眠,恩爱有加。与太子勇之宠幸小妾、冷落元配,形成鲜明对比,以彰显自己德行高尚。
有次和文帝一同外出打猎,途中遇雨,左右送上油衣;杨广即一脸正色道:“士卒皆沾湿,我独衣此乎!”坚辞不受。文帝感动,赞其仁孝。他率军伐陈、打下皇城,则封存府库,金银财货无所取,令“天下称贤”。
他还纡尊降贵,低调行事,对朝中大臣“礼极卑屈”,刻意笼络;连父皇母后身边的内侍、宫女,也施以小恩小惠;对深得父皇喜爱的宣华夫人,则彬彬有礼地巴结示好,馈送金蛇、金驼等物,让她为自己进口角春风。
种种做秀表演,使晋王广在形象上压倒了“率意任性,无矫饰之行”的太子勇。朝堂上下、宫里宫外,一片“晋王孝悌恭俭,有类至尊”的赞扬声!他在夺储战中占得上风。加上独孤后、杨素等人离间骨肉,构诬太子,杨广水到渠成地入主东宫,夺得储位。
仁寿四年,杨广登极称帝。上述做秀再无必要,其骄奢淫逸、嗜好享乐的本性大爆发。筑建宫室,营造东都,广罗美女,沉溺声色,奢侈腐败,不一而足。他撕下了假仁假义的画皮,凸显出不忠不孝的败家子嘴脸。
但是,隋炀帝没有停止做秀。只是秀场变了,由朝堂扩展至天下,目的也变了,由取悦父皇母后切换为满足自己的虚荣心。他迫不及待地搞“政绩秀”,要把自己跻身于秦皇汉武之列。为此,炀帝一手打造了四大“政绩工程”。
之一,西域开市,广招客商,撒大把银子,用丝绸裹饰长街树枝,为外商提供豪宅、美食,并厚加赏赐,以示大隋之强盛富足,举世无双。
之二,动用数十万军卒、民工,几度修葺秦汉构筑之废坏长城,以显其不逊始皇帝之大经济、大手笔。
之三,遣发上百万徭役人夫,开凿从洛阳到江都的大运河,以满足其幸游四方、享乐人生之私欲,复创华夏水渠工程之冠。
之四,亲率百余万水陆大军,三次出师辽东、征讨高丽,开疆拓土,耀武扬威,旨在使四夷宾服,万国来朝,立不世之功业。
然而,四大“政绩秀”走向了杨广意愿的反面。它们败光了先皇攒下的家底,耗尽天下民力,闹得国库空虚,饥荒频仍,盗贼遍地,民心丧尽,天下大乱。杨广以天下为秀场,到头来却白绫绞颈,丢了天下!杨广犹胡亥再世,《隋书》将他钉于耻辱柱:“社稷颠陨,本枝殄绝,自肇有书契以迄于兹,宇宙崩离,生灵涂炭,丧身灭国,未有若斯之甚也。”
看杨广做秀,我得出一个结论:秀术即骗术,权力场上的做秀行家大抵是口蜜腹剑、盗名欺世的两面派、大骗子。善良的人们能不惕之唾之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