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原“雪神”
那是去年深秋,我第一次赴藏旅行。
雪山巍峨,天空湛蓝,沿雅鲁藏布江和拉萨河狭长、开阔的原野上,正在收割的黄澄澄的青稞散发出诱人的清香……枣红色的马群,深褐色安闲啃草的牦牛,在河谷青草地间织成一幅美丽的图画。
接待我们的是西藏自治区卫生厅派来的一位女医生。她是藏族,四十岁左右,中等个,辫发盘结在脑后,微笑着一双大眼向我们问好:“扎西得勒!”接着,她转用汉语普通话说:“同志,吸点氧吧!”为了预防高原缺氧反应,她带来了氧气袋,给我们救护用的。“谢谢您,巴桑医生。”不知谁弄清了她的名字,礼貌地给以回答。
一条条雪白的哈达,一碗碗烫热的奶茶和青棵酒,盛不尽藏族同胞的深情和厚意。在拉萨,在达孜和贡卡县,我们走到哪里,都受到极为热情的接待。然而,在欢声笑语中,我又听到和看到了几位动人的“雪神”故事……
刮了一天的狂风停歇了,而纷飞的大雪却肆虐着铺泻了两天一夜,使唐古拉山以北地区积雪厚达一米。初冬,这突如其来的大雪使牧民们措手不及。冷冻病饿,人畜骤然陷于困境之中。就在这时,自治区派赴的、临近省支援的、解放军部队的医疗队及时赶到,他们脱下自己的毛皮大衣温暖着“阿爸”“阿妈”、弟弟妹妹。他们日夜奋战,救护着一个个呻吟着或昏迷着的亲人。有位叫扎西阿旺的医生,冻坏了双脚,硬是爬行十多华里,去为一家受困于雪地里的牧民送药打针。远离拉萨八十里外的一个山坳里,藏族妇女格桑拉姆不幸难产,流血很多,她只觉天旋地转,躺在毡房垫子上不省人事。一个急救电话,解放军驻藏部队某医院的医生,飞车来到她的身边,立即输血输液,日夜护理,直到母子平安,格桑拉姆脸上才绽开了舒心的笑容。
他们是好“门巴”(医生的意思),还有一位叫杨美业的自治区护士学校副校长,她从川医护士专业毕业后,就参加了中央民族医疗大队,在陌生的万里高原历尽艰辛积极为藏胞防病治病。一次,日喀则地区一个患者病情严重,尽管家人每天去寺院里磕头转经,给长明灯添加酥油,但病势仍未好转。杨美业知道后,赶了十几里路来到病家,她用刚学的藏语仔细询问病情,迅速打开药箱进行急救,经过几天的守护和精心治疗,病人慢慢睁开了眼睛,脱离了危险。不久,日喀则地区就传说来了一个救苦救难的“白衣圣母”。
离开拉萨的那天夜晚,天下着小雨,我刚准备入睡,忽然听到阳台上有轻轻的女音歌唱,歌声低沉却很优美。循声寻去,那黑暗处站着的竟是巴桑,原来我们一位姓黄的同伴生病发烧,她给送服了药,却不放心,宁不回家,守在这里看护着。这几天,巴桑陪我们下乡采访,行走又背个大药箱,够辛苦的。眼下,她最不放心的就是我们这位生病的伙伴。黎明就要去机场,不能扔下他一人啊!巴桑看看表,又轻轻地走进那个房间,灯阑处,映照着她弯腰治疗的辛勤身影。过了一会儿,她出来高兴地告诉我说:“出了汗,烧退了,这下我放心了。”
当拂晓第一缕曙光映照在美丽的布达拉宫顶殿的时候,当拉萨宽阔畅亮的市区街道上,涌动出穿梭的车辆和欢快地人流时,我仿佛看见了无数善良的“救护神”,不,他们是藏胞称作的圣地“雪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