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景这边独好
家乡有座山,名叫佛踏山。山不高,风景却别致。山高约500米,于大别山一名不见经传的旁支小族而已。从东北向西南,山脉绵延几十里,至此突兀陡起,远眺若苍龙回首。西北频临一河,名滠水,穿不知多少县境,至汉水入长江,站在山巅眺望,此河如玉带轻飘,婀娜多姿,妩媚柔润,直达天际。
遥望此山,无游兴,其貌平常。然徐步渐近,慢慢靠拢她,欲登之情顿生。及至投入她的怀抱,其感觉便流连忘返了。
山的入口处,两棵五,六人方能合抱的古枫树如门卫般挺立在那里。树高数十丈,干枝分叉处,一棵显出不小的洞窟,上面桠枝有的枯死,足以证实着她们生命的久远。树下小憩,现成的石头为凳椅,斑驳树荫筛落身上,已深感山的温厚了。
山脚一小片修簧,分布在溪流两旁;漫山佳木葱茏,繁荫蔽日,主要有苍松翠柏,其次是山杉,榔树,红枫,栎树等。沿曲折羊肠小道穿行,不时被荆条刺蔓牵扯衣裤;不时见多年生藤树斜倚虬曲,攀依附着。古木参天,抬头不见天日,心里觉得清凉幽邃,异常超脱。往上走,近山顶,因是岩石结构,植被逐渐稀疏,除少量从破岩中长出的松树,矮而虬伸,型态各异外,大多为人工恳栽的果树,如桃、李、杏、梨、山茶、山枣等。东面一坡梯地,常年菽麦瓜菜,僧人自耕自给,平添了山上许多生机。
山景四季分明。这从花木的变化足以证明。山间野花遍地,春有映山红,夏有兰草,金银花;秋天野菊一丛丛,冬天涧梅开雪中。正所谓“野芳发而幽香”,比起那些人工栽种的,高楼阳台上浇灌的,天地为之阔矣。她们零星散漫,个头不大,却点缀得山之四季满目生辉。常青树不少,落叶木亦多,尤其是那红枫,春绿夏碧秋赤冬秃,把气候的转换表现得淋漓尽致,初秋微霜抹过,叶色浅红,如新娘初嫁,潮显芳容。浓霜浸后,叶赤如丹,使人联想到天边的晚霞,擎天的火炬。陈毅诗曰“霜重色愈浓”,昭示的是逆境出奇才,顺境见清白的人生。
山顶有一洞,用巨石凿成。佛飘云天,君临此山,脚踏之石是不是这颗,不得而知,无从考据。巨石高约5米,宽近3米;洞方形,9、10个平方大。洞的正北石台上放着各司神灵,底左右两排“石沙发”,中间一个烧纸圆坑。善男信女走进此洞,想必比到归元寺还要虔诚,因为这儿的菩萨是不设“积善箱”的。迷信不足取,信仰是自由的,而矛盾和挫折给人们带来的苦痛借助这石洞达到平衡,上山心事重重,下山一身轻松,不也有否定中的肯定吗?
更有山上石垒的围墙,那么叫人荡气回肠,那陡壁悬崖全赖祖先们用双手一石一头砌就。它就是本地的长城,记录着历史上的兵荒马乱,述说着朝代兴替的动荡。传说花木兰曾旅居此地,这儿弥漫过抗日的烽烟……望着石城墙下大大小小的枪眼和“猫耳洞”,不禁想到“金戈铁马”的年代。记得小学时,一位退休老红军跟我们讲当年他们与国民党军队在山上的一场鏖战,敌强我弱,子弹打光,以石掷敌,惨烈无比。那时脑海里立即浮现出狼牙山五壮士的壮烈图画。登临古城墙,犹如东坡居士凭吊赤壁古战场,抚摸着一块块浸润着汗水与鲜血的墙石,追怀先贤烈士,仰慕肃敬之情油然而生。
正顶一眼水井,其水清凉甘醇。口渴瓢取,饮之如甘露。用它酿酒,谪仙恐也沾唇辄醉,欧阳公怕要闻香即颓然乎山腰了。
我于公退之暇,常到此山登游,不时看看山景,与山上人家聊聊天,与守洞僧人悟悟禅,心中块垒释然。或于落日余晖里,端坐石上,极目远方,任思绪飞扬,悠然自得,“相看两不厌,唯有敬亭山”,不亦乐乎。
风景这边独好,我爱家乡的佛踏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