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确幸
大起大落的人生只属于少数人,安宁平静是更多人的归宿,于着述无数畅销书的名作家亦然。《兰格汉斯岛的午后》中,村上春树的散文朴实而平和,日常琐事都变得轻松诙谐,满载着微小而确实的“小确幸”,使他从世俗中解脱。幸福很简单,俯拾即是却与众人擦肩而过。
成功的喜悦转瞬即逝,失败的沮丧与懊恼转而由殷实地奋斗填补,人生的大部分平淡无奇;一生的幸福并非取决于一瞬的印象,而是贯彻始终的一种态度、一双发现“小确幸”的慧眼。如林清玄在《家家有明月清风》中所述,人生幸福,大多得自看似“无甚意义”之事,源于心扉的突然洞开,从容而有情的积极态度便是这一双慧眼,教会我们识记柴米油盐中的感动。于陶潜、东坡,即便他们都远离朝政、无缘仕途,却可以躬耕南亩、畅意人生,或兴修水利、为民造福,或许尚不足以名垂青史,却也在遭遇不幸后寻得小确幸,使自己的人生更加丰盈充实,比起奢靡贪官污吏,却是万幸。
同样的慧眼,于不同人,看到的却是截然不同的光景。于《故乡的沉沦》中征战多年的老兵,返乡是他的小确幸;对厌倦喧嚣的迟子建,小确幸是《寒冷的高纬度》中对童年的追忆。在我看来,小确幸原本就意味着精神故乡的回归,在一个人们集体收拾行囊背井离乡,为功名利禄打拼的时代。不同于衣锦还乡的卖弄,仅仅是疲于奔波,回到心灵的港湾,找寻启程的意义,然后整装待发,踏上正确的征途。现代社会所谓的浮躁喧嚣与冷漠,无非源于人们对“大幸福”的追寻,有的贫困无名者不择手段却葬身于残酷的竞争,有的闻达显贵者不知所求而迷惘,如同富可敌国的盖茨比望向隔壁的落寞背影。人们被巨大的幸福感所蛊惑,却不知那是个皎若琉璃而镜花水月的梦,飘渺而易碎。如《大地的语言》中阐明的资源观:只追求经济价值的人们在品得利益甘甜的果实前,自身却早已扭曲麻木,不再懂得小确幸的可贵。
《兰格汉斯岛的午后》在最后写道,如果没有这种小确幸,人生不过干巴巴的沙漠而已。对现代人,小确幸是归宿;对现代社会,小确幸是救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