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心之真
牛牛大姨住院那天,我领了牛牛去看她,“给大姨买点爆米花吧?”牛牛说。当时我就觉得好笑,说:“大姨又不是小孩子,买爆米花像什么啊?”牛牛轻“哦”了声,也就打消了这念头。然而令我想不到的是,牛牛接下来的要求是给他大姨买束鲜花。
这样的想法让我颇感诧异。说实话,甭看我人过中年,却从未想过如此有情调的事儿,牛牛是怎么想到的呢?依我的心理,实话实说,还是觉得花这钱不如买点诸如烧鸡水果什么吃的用的呢。而且这种观念根深蒂固,恐怕一时半会儿甚至这辈子也改变不了的。毕竟,当我为一份薪水而必须按时守点地工作,当我为一张凝固心血与汗水的汇款单而熬夜写作时,我清楚地知道挣钱是件不容易的事儿,实实在在弄点东西,总比虚的强。不过那瞬间,我还真想遂了他的愿呢。
抱着牛牛下了公交车,我就一直在注意四围有无卖花的店铺。虽然我东张西望,但直到走到医院门口,却未看到一家卖花的店铺。而当我跟牛牛大姨言及此事时,她激动地搂着牛牛重重地亲了一口。显然,牛牛的心意她已然领了。然而,当我领着牛牛出了医院回家时,却发现医院对面就是一家花店。虽然当时牛牛没有留意这家花店,但我的心却沉了下来。那个晚上,我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好长时间不能入睡。平心而论,我知道物质和精神的区别,且骨子里物质的概念比精神的东西重得多,不过,歉疚还是在心头浮来浮去。
牛牛是怎么想的呢?我不知道,但我真的想知道。于是,再次去看他大姨时,我有意拉着他的手从那家花店门前走过,并在他无意间拽回他,指着一束鲜艳的花让他看,问他:“这花好看么?”“好看。”牛牛瞥眼看了,顺嘴说了句,然后就只顾走他的路了。我哑然失笑,却并未提示他什么。不过,一连几天,每每看到牛牛天真的笑脸,我就觉得他好生令我羡慕。这孩子,他还不会因生计而发愁,也不必像大人那样必须八面玲珑。天真,无邪,童稚。真的,这样的字眼让我好生羡慕。
我想,这种刻骨铭心的童真,会在牛牛不再拥有那些字眼时,由我传达给他一些记忆,并把我的羡慕转化为幸福的回味,比如,他曾想买束花送给爱他并被他爱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