鸟

有一段时间，我计划着将家里敞开式阳台进行封闭，并且我也将封闭的好处和弊端在心里反复的比较，权衡之下认为好处显而易见，既隔离了灰尘，又增加了阳台空间的利用。可是，这样一来，旅居在我家阳台空调机上的鸟巢，就必须拆除了。问题一提出来，家人就展开了热烈的讨论。

最初搬入新居的时候，这里还是一片未被开发商发掘的荒地。定居下来后，人们开始自发的植树、养花、铺路。泥土被人们当做了种植的肥料，石头堆成了假山、压成了小路。渐渐的小草活了、绿了，树也开始丰腴，继而逐渐成林。估计正是这个时候，鸟不知从何而来，而且越聚越多，越来越闹。

刚开始觉得有趣，站在阳台上，阳光暖暖的照着，鸟在树丛间飞来飞去，树枝在他们荡秋千似的触动下轻舞慢摇，耳边听着他们欢快的鸣叫，别有一番情趣和逍遥。

有一天打扫卫生的时候，我发现阳台干净的地面瓷砖上有零星的干草枝，觉得很是奇怪，茫然四顾之后发现空调机上也有草的迹象。于是搬来凳子，仔细查看，才发现是一处新垒的鸟窝。

自从家里搬来了这样的邻居，大家总是好奇地查看它的行踪。闲暇的时候就兴致勃勃聚在一起聊着鸟的故事，鸟怎么觅食，怎样衔草筑巢，又怎样母鸟喂食……每次谈的兴起，母亲都会神秘而认真地对我们说，鸟筑巢，这是祥瑞之兆，预示着吉祥和幸福。有了这么好的寓意，我们全家人都视他们为吉祥鸟，生怕惊扰到他们。

日子就这样静静的过了几年，春去秋来，冬去春到，鸟在她的小窝里舒适而安心地生息繁衍，巢也愈筑愈大，有时能看见她们忙碌的身影，有时则寂静无声。时间久了，大家都各自忙碌，也就少了对鸟的关注。偶尔大家聚在一起，也会笑论母亲的观念。

后来每次打扫阳台卫生，看见干干净净的地面瓷砖上落下的草枝、羽毛，还有星星点点的难以祛除的鸟粪，就会心生别扭和烦恼。

到了春季，空气最是清凉而舒爽。遇到天晴，阳光从敞开式的阳台透进窗来，慷慨地将暖阳挥洒在临窗的书桌上，温暖又惬意。我常常在这样的时光里，依靠在窗前，瞩目远眺。

有一次，透过窗棂，我仿佛看见对面楼光洁的墙壁上，在预留的空调管线的墙洞口，站着两只鸟。

那是如此狭小的圆形洞口，应该是很难有立足之地的洞口，但是两只鸟却紧紧地依靠在一起，他们是如何停驻、又是如何挨挤着而不会掉落呢，我瞪大了眼睛，紧张而惊讶的贴近窗口。

它们时而相视鸣叫，显得热烈而兴奋，时而相对沉默，沉默中似乎有一种默契而满怀深情的力量。这是鸟吗？我的心里突然有这样一种疑问。

谁都知道，鸟乃自由之精灵，难道上天又赋予它们如此神秘的情感吗？

很想为她们合影留念，只是景物太小，小到镜头竟扑捉不到她们清晰的画面。正在遗憾之时，两只鸟相继飞出，在空中只是一个犹豫便挥动着翅膀纷飞而去。

很长一段时间，那两只鸟的身影总在我的心里出现，并且挥之不去。

在家人的支持下，我最终放弃了封闭阳台的想法，我确信了母亲的话，为鸟也保存了一个家。我们相信和这样的生灵毗邻而居，实在是一种荣幸。

我曾经反复查验这些鸟的名字，却终究未能验证。估计和雀是一类的吧。属于那种极其普通的全天候的鸟类。

后来，对面楼的主人对房屋进行了装修，墙洞封闭了，我再也没有看见那两只鸟。

最近偶尔浏览到一条新闻，有爱鸟人士自发的为鸟定制活动鸟窝，挂在鸟喜欢聚集的地方，鸟从此有了自己的家。我想，我牵挂的那两只鸟也一定找到了属于自己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