盼雪

终于盼来了第一场雪，农历2014年腊月初五的傍晚。

盼雪是人们共同的愿望，尤其是对于生活在鲁西北大平原上的人们，说望眼欲穿一点也不过分。近些年，我印象中冬天里从没正儿八经地下过雪，雪的范儿越来越大，有时一冬不露面，有时蜻蜓点水，来也匆匆，去也匆匆，让人来不及品味和欣赏，就草草收场。人们是多么的盼望有一场实实在在、轰轰烈烈地艺术享受，可都是一次次在盼望中失望。

凭窗凝望这场迟来的雪，开始我还有些激动，可渐渐地失去了兴趣和情致。这是雪吗？倒不如说是细微的粉末，看似纷纷扬扬、热热闹闹，其实没有一点的个性。触景，勾起了我太多的心事和往事。

老百姓有句话：该热不热不是年月，该冷不冷不是年景。我出生在上世纪六十年代，那时的冬天特别冷，和现在似乎不是一个天地。那时的雪主宰着整个冬天，下得又大有勤，没有一点做作的意思，不像现在这么吝啬。一切的一切都是那么的按部就班，合乎天道。

一年四季唯有冬季才有雪，唯有寒冷才能成就雪，其他季节只能是雨；雪，洁白无瑕，晶莹剔透，呈六瓣形，又称雪花。她笑迎寒风，凌寒绽放在花事冷落的冬季，引来了一群群尖嘴利齿的麻雀，相互打闹斗嘴，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娃娃们像一只只小熊猫，不顾大人们的劝阻，纷纷跳出家门，寂寞的冬天从此不再低调，充满了诗情画意，顿时生动活泼起来；冬天麦盖三层被，来年枕着馒头睡。雪是农民冬天里最欢迎的客人，冬小麦的福音，不但能消除病虫害，重要的是能保住土地的墒情，来年有个好收成。瑞雪兆丰年，冬雪寄托了农民太深的感情，承载着太多的希望。

那时的雪不像现在这么金贵，大街小巷、房前屋后，随处可见，常常是夜晚睡觉掩门时还平安无事，第二天清晨已是大雪封门。扫雪是在整个冬天里快乐与无奈的活计，大人们清晨起来第一件事，就是拎把扫帚上房顶，清扫完房顶再扫院子，最后是过道和大街。先大家后小家，先去给老人的住处扫雪，是村里人的传统习惯，我童年时就经常跟着父亲去奶奶家扫雪。

记得一年冬天的早晨，父亲在房顶上扫雪，我在院子里也煞有介事地拿着小扫帚凑热闹，冻得小脸蛋像小红苹果。突然，听到爸爸“哎哟”一声从房上滑了下来，掉在院里的雪堆里。我见状乐得“咯咯”直笑。那时候农村很穷，住很矮的土坯房，掉下来摔不伤人的。

村里人相处地非常和睦，从没有各扫门前雪的想法，待自家扫完后，都会不约而同地走出家门，大家有说有笑，有打有闹，先清扫过道，再清扫大街，最后整个村庄的道旁院侧隆起了大大小小无数的雪堆，才各自回家。

俱往矣，这番场景和感动至今已成为永远的记忆。现在的冬天里，雪越来越稀少，让人增添许多惆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