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乡的引力
记忆中的老家是晋中大山上的一个小村。下了火车还要坐很长时间的长途汽车在盘山路上转圈。车窗外除了大山就是沟壑,汽车一过尘土飞扬。直转到头晕脑胀时,汽车左摇右摆停在破旧县城的长途车站里。剩下的十几里山路就只能靠两条腿了。
回到村里,一间石窑,半间土炕,熏黑了屋的油灯,呛人的旱烟味。招待孩子的零食是蒸得又面又沙的土豆和清甜的老倭瓜。做饭用个笊篱还要到大爷家去借。
不明白,就是这样贫瘠的山村,父亲总是记挂在心。那年夏天,我陪父亲再回老家。
舅舅的骡车把我们送到村里,从住进堂弟的新房,我们就被浓浓的亲情包围。父亲从小当兵,转战南北,落户在北京。年岁大了,回家看望的次数少了。我们回去就好像村里的一件大事,一拨拨来看望的乡亲进进出出。
晚饭过后,忙碌了一天的人们,更是挤坐在堂弟宽敞明亮的排房里聊天叙旧。桌上摆放着送给各家各户的礼物,小小(男孩)、妮妮(女孩)们高兴地抓一把饼干、拿几块糖果跑进跑出。汉汉们(大男人)为分享久别的思念细数家乡的变化。虽然我对家乡话只能是一半听一半猜,但聊天至半夜仍热情不减,喜悦的心情不言而喻。
清晨各家的烟囱升起袅袅炊烟,早起下地的人们扛着锄头回到家里,盛起一大碗饭,圪蹴(蹲)在门口的台阶上边吃边聊,我也学着他们的样子,端起大碗加入到街门口吃饭聊天的队伍。
早饭后,父亲带我在村里村外各处走街串巷。除了祭拜先人,还带我坡前山后,看看这块地的玉米,那块地的土豆。在我眼里没有区别的作物,父亲却能叫出它们的名字。父亲的好心情感染了我,揪个青涩的苹果尝尝,刨几个小土豆、扒个老玉米带回去烤烤,看见个小松鼠也调皮地紧追几步。在享受自然中,疲惫的身心早已被童趣般的任性取代。放飞心情,融入这纯真般的天地,找回了久违的轻松快乐。
离开村子时,东家送来一碗小米,西家捧来一碗黄豆,行囊里溢出的是亲人的叮咛和祝福。 “少小离家老大回,乡音无改鬓毛衰。儿童相见不相识,笑问客从何处来。”溢满乡情的牵挂,写出了重回故乡的兴奋、激动、感慨。乡音乡情如同枝叶对根的依恋,魂牵梦绕的故土便是家乡的引力。